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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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第二天清晨，是領路人那急促的敲門聲把我從夢鄉中拉了回來。
他急著催促我早些開始采訪行程，他說這村莊給他一種說不出的不安感。
或許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這種情緒也悄悄讓我感到不舒服起來。
他的臉上完全找不到昨晚那絲微的異樣，仿佛昨晚的一切真的只是我做的一場幻夢。
收拾好采訪要用的各種裝備後，我們便啟程前往那對長壽老人的居所。
我們的目標是一對攜手共度一生、恩愛如昔的老年夫婦，他們都已經110歲的高壽，且身體依然康健，他們有個外孫子，是一名自由職業者。
母親離世後，他便一心一意留在兩老身旁，悉心照料。
主編指派我負責這個專題，是因為老人的外孫子在網絡上分享了他們的日常生活引來了諸多關註和討論。
抵達老人家，只見老爺爺獨自一人坐在庭院中沐浴著溫暖的陽光，悠然自得地剝著山梨殼。
老爺爺面頰紅潤，一臉和藹，從他的笑容中就能感受到生活的甜蜜與滿足。
我們說明了來訪的目的，他便笑瞇瞇地邀請我們進屋，並且給每個人塞了一把山梨肉。
他瞇縫著眼睛細細打量我，唇角笑意潺潺，說道：“你和我孫子長得真像，他以前也夢想涉足傳媒行業，不過為了照顧我們兩個老人，他轉行幹起了那個……就是制作小視頻的工作。”
“短視頻博主。”我幫老爺爺補充道。
“對對對，就是現在你們年輕人常說的短視頻博主。”老爺爺樂呵呵地握緊我的手輕輕拍了拍：“你們今天來得不太湊巧哦，我家老婆子非要上山摘果子給我嘗鮮，結果欣欣擔心他的安全，也跟去了。”
說來也是巧合，老爺爺的外孫子名字發音和我相同，我的名字裏也帶著個“欣”字。
正當我準備詢問老爺爺他外孫子的確切名字時，領路人卻突然扯了扯我的衣角，示意我看時間。
盡管心中充滿了好奇，但我知道工作為大。
我本想追問領路人，昨晚他說山中有怪物出沒，為何老爺爺的伴侶還要冒險上山？
可看到老爺爺嘴上責怪老伴頑固，臉上卻洋溢著滿滿的幸福，我不禁懷疑起領路人的話的真實性。
於是我迅速展開了訪談，據老爺爺所述，他和老伴曾育有一女。
倆人因工作繁忙，直到四十歲才誕下一女。
女兒將外孫子托付給他們後，又投身於事業之中，或許是因高齡產子，身子未能得到妥善調養，短短兩年便撒手人寰，兩位老人深陷哀痛。
幸好有外孫子作為他們的精神依靠，外孫子既聰慧又孝順，填補了他們所求的那無微不至的關懷。
我為老爺爺感到慶幸，多虧女兒留下了這樣一位外兒子，否則這對老人的晚年該何其孤寂。
上午的采訪暫告一段落，老奶奶和外孫子仍未歸來，我向老爺爺道別
“孩子，留下來吃頓午飯吧，爺爺給你們包包子。”老爺爺挽留道。
“不了，爺爺，已經打擾您一整個上午了，您還是早點休息吧。”一上午的訪談後，怎好意思再勞煩爺爺為我們忙碌。
老爺爺見留不住我們，便依依不舍地將我們送到門外。
“爺爺，我們明天還會來的，您快回去吧。”我再次安慰他。
“好嘞，記得明天早點來哦，爺爺喜歡和你話家常。”他說著悄咪咪塞給我一把山梨仁，顯然是瞅見我之前吃得一點不剩了。
這下我臉紅了，心裏頭有點不好意思。
訪談中，爺爺提起過，他的女兒和外孫子都特別偏愛山山梨仁，特別是他女兒，小時候只要一顆山山梨，就能樂呵半天。
我不禁想，要是我是爺爺的親孫子，那該多好啊。
他總是讓我覺得特別親切，可惜的是，我是個無依無靠的小家夥。
回家路上，我繞到村裏雜貨鋪，買了幾包泡面充當午餐。
雜貨鋪的阿姨一看我從爺爺家那邊來，立馬拽住了我的胳膊，說道：“你們是去采訪老張家那倆怪人的吧？”
我眉頭一皺，想掙脫開走人，但村民對長壽爺爺的看法，也是紀錄片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這村的人本就不怎麽討喜，如今有人主動提供線索，不如借此機會完成這部分采訪。
於是我問阿姨：“為啥說他們是怪人呢？”
“他們有閨女不早點嫁，倒費勁巴力供他讀書，這不是怪是啥？”
讓女孩讀書就是怪？
這阿姨的思想也太過時了，不知道這是他個人的偏見，還是全村人都這樣想。
阿姨不容我插嘴，話像連珠炮一樣劈裏啪啦：“兩口子在地裏累死累活，手都磨出繭子裂開口了，還不讓孩子下地，幹完活還得爬山給那丫頭摘山梨。”
“辛辛苦苦種田十幾載，閨女倒是進了大都市，可年節也不回來看看，總說工作忙。”
“我看啊，真是沒良心，也就那閨女做對了一件事，給他們留了個孝順的外孫子。”
阿姨說得起勁，仿佛恨不得親自替老爺爺訓斥那不孝的女兒一頓。
我靜靜聽著，阿姨的話和爺爺說的大相徑庭，爺爺從沒說過女兒半句不是，言語間滿是理解與心疼。
“你在想什麽呢？”此時的領路人讓我憶起昨晚逆光下他那副陰沈怪異的表情。
“我在想，為什麽有人擁有父母的疼愛，卻不知回報，不懂體貼呢？從小我就想，如果有爸媽，我一定加倍孝順他們，可惜我是個孤兒。”
聽了我的回答，他的語氣變得有些微妙：“也許，是她還沒來得及呢？”
我正想細問這話什麽意思，他卻已經轉身離去了。
接下來的下午加晚上，我都再沒見過他。
夜裏半夢半醒間，隱約聽到隔壁關門聲。但是我迷迷糊糊又睡過去了。
許是睡得太沈，第二天清早我就清醒了。
站在領路人的房間門前，正準備敲門邀他一起去吃早飯，眼角餘光瞥見他門口地上似乎有東西。
我蹲下用指尖抹了抹，已經幹了，像是一攤幹涸的血跡。
這時，領路人的房間裏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他醒了，我即刻站起身敲門，說道：“起床吃早餐了。”
吃早餐時，我一直琢磨著，那攤暗紅玩意兒究竟是不是血？
它打哪兒來？
為何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領路人房門口？昨晚他究竟去了哪裏？
這次我偷摸開小差開的那麽明顯，可領路人竟沒追問我在想啥，只是慢慢悠悠地咀嚼著早餐，仿佛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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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是領路人那急促的敲門聲把我從夢鄉中拉了回來。
他急著催促我早些開始采訪行程，他說這村莊給他一種說不出的不安感。
或許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這種情緒也悄悄讓我感到不舒服起來。
他的臉上完全找不到昨晚那絲微的異樣，仿佛昨晚的一切真的只是我做的一場幻夢。
收拾好采訪要用的各種裝備後，我們便啟程前往那對長壽老人的居所。
我們的目標是一對攜手共度一生、恩愛如昔的老年夫婦，他們都已經110歲的高壽，且身體依然康健，他們有個外孫子，是一名自由職業者。
母親離世後，他便一心一意留在兩老身旁，悉心照料。
主編指派我負責這個專題，是因為老人的外孫子在網絡上分享了他們的日常生活引來了諸多關註和討論。
抵達老人家，只見老爺爺獨自一人坐在庭院中沐浴著溫暖的陽光，悠然自得地剝著山梨殼。
老爺爺面頰紅潤，一臉和藹，從他的笑容中就能感受到生活的甜蜜與滿足。
我們說明了來訪的目的，他便笑瞇瞇地邀請我們進屋，並且給每個人塞了一把山梨肉。
他瞇縫著眼睛細細打量我，唇角笑意潺潺，說道：“你和我孫子長得真像，他以前也夢想涉足傳媒行業，不過為了照顧我們兩個老人，他轉行幹起了那個……就是制作小視頻的工作。”
“短視頻博主。”我幫老爺爺補充道。
“對對對，就是現在你們年輕人常說的短視頻博主。”老爺爺樂呵呵地握緊我的手輕輕拍了拍：“你們今天來得不太湊巧哦，我家老婆子非要上山摘果子給我嘗鮮，結果欣欣擔心他的安全，也跟去了。”
說來也是巧合，老爺爺的外孫子名字發音和我相同，我的名字裏也帶著個“欣”字。
正當我準備詢問老爺爺他外孫子的確切名字時，領路人卻突然扯了扯我的衣角，示意我看時間。
盡管心中充滿了好奇，但我知道工作為大。
我本想追問領路人，昨晚他說山中有怪物出沒，為何老爺爺的伴侶還要冒險上山？
可看到老爺爺嘴上責怪老伴頑固，臉上卻洋溢著滿滿的幸福，我不禁懷疑起領路人的話的真實性。
於是我迅速展開了訪談，據老爺爺所述，他和老伴曾育有一女。
倆人因工作繁忙，直到四十歲才誕下一女。
女兒將外孫子托付給他們後，又投身於事業之中，或許是因高齡產子，身子未能得到妥善調養，短短兩年便撒手人寰，兩位老人深陷哀痛。
幸好有外孫子作為他們的精神依靠，外孫子既聰慧又孝順，填補了他們所求的那無微不至的關懷。
我為老爺爺感到慶幸，多虧女兒留下了這樣一位外兒子，否則這對老人的晚年該何其孤寂。
上午的采訪暫告一段落，老奶奶和外孫子仍未歸來，我向老爺爺道別
“孩子，留下來吃頓午飯吧，爺爺給你們包包子。”老爺爺挽留道。
“不了，爺爺，已經打擾您一整個上午了，您還是早點休息吧。”一上午的訪談後，怎好意思再勞煩爺爺為我們忙碌。
老爺爺見留不住我們，便依依不舍地將我們送到門外。
“爺爺，我們明天還會來的，您快回去吧。”我再次安慰他。
“好嘞，記得明天早點來哦，爺爺喜歡和你話家常。”他說著悄咪咪塞給我一把山梨仁，顯然是瞅見我之前吃得一點不剩了。
這下我臉紅了，心裏頭有點不好意思。
訪談中，爺爺提起過，他的女兒和外孫子都特別偏愛山山梨仁，特別是他女兒，小時候只要一顆山山梨，就能樂呵半天。
我不禁想，要是我是爺爺的親孫子，那該多好啊。
他總是讓我覺得特別親切，可惜的是，我是個無依無靠的小家夥。
回家路上，我繞到村裏雜貨鋪，買了幾包泡面充當午餐。
雜貨鋪的阿姨一看我從爺爺家那邊來，立馬拽住了我的胳膊，說道：“你們是去采訪老張家那倆怪人的吧？”
我眉頭一皺，想掙脫開走人，但村民對長壽爺爺的看法，也是紀錄片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這村的人本就不怎麽討喜，如今有人主動提供線索，不如借此機會完成這部分采訪。
於是我問阿姨：“為啥說他們是怪人呢？”
“他們有閨女不早點嫁，倒費勁巴力供他讀書，這不是怪是啥？”
讓女孩讀書就是怪？
這阿姨的思想也太過時了，不知道這是他個人的偏見，還是全村人都這樣想。
阿姨不容我插嘴，話像連珠炮一樣劈裏啪啦：“兩口子在地裏累死累活，手都磨出繭子裂開口了，還不讓孩子下地，幹完活還得爬山給那丫頭摘山梨。”
“辛辛苦苦種田十幾載，閨女倒是進了大都市，可年節也不回來看看，總說工作忙。”
“我看啊，真是沒良心，也就那閨女做對了一件事，給他們留了個孝順的外孫子。”
阿姨說得起勁，仿佛恨不得親自替老爺爺訓斥那不孝的女兒一頓。
我靜靜聽著，阿姨的話和爺爺說的大相徑庭，爺爺從沒說過女兒半句不是，言語間滿是理解與心疼。
“你在想什麽呢？”此時的領路人讓我憶起昨晚逆光下他那副陰沈怪異的表情。
“我在想，為什麽有人擁有父母的疼愛，卻不知回報，不懂體貼呢？從小我就想，如果有爸媽，我一定加倍孝順他們，可惜我是個孤兒。”
聽了我的回答，他的語氣變得有些微妙：“也許，是她還沒來得及呢？”
我正想細問這話什麽意思，他卻已經轉身離去了。
接下來的下午加晚上，我都再沒見過他。
夜裏半夢半醒間，隱約聽到隔壁關門聲。但是我迷迷糊糊又睡過去了。
許是睡得太沈，第二天清早我就清醒了。
站在領路人的房間門前，正準備敲門邀他一起去吃早飯，眼角餘光瞥見他門口地上似乎有東西。
我蹲下用指尖抹了抹，已經幹了，像是一攤幹涸的血跡。
這時，領路人的房間裏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他醒了，我即刻站起身敲門，說道：“起床吃早餐了。”
吃早餐時，我一直琢磨著，那攤暗紅玩意兒究竟是不是血？
它打哪兒來？
為何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領路人房門口？昨晚他究竟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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